手腳疼痛無力，多發性肌炎
鍾太太和先生一起來看診，她說「蔡醫師！我這幾年來常覺得肩膀、手臂、大腿疼痛，而且越來越
無力，在大醫院做了很多檢查，免疫科醫師說是多發性肌炎，所以，我一直有服用類固醇、免疫抑制
劑治療，也有配合做復健運動，病情算是還穩定。」
她停了一下、喘了一下繼續說「但是後來大約1年前打了莫德納疫苗後，肌肉疼痛和無力的情形突然
變嚴重許多，部位也變多了，呼吸越來越費力，免疫科醫師說有可能是免疫系統被疫苗干擾後所導致，
藥物加重之後卻沒有改善。」先生說「我們討論了很久，我們覺得既然是免疫失調了，是不是可以
用中醫來調免疫系統，讓它恢復穩定一些，要不然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皮肌炎(Dermatomyositis)和多發性肌炎(Polymyositis)是很常被放在一起討論的疾病，他們都是侵犯肌
肉為主的自體免疫性疾病，造成肌肉無力或疼痛。多發性肌炎主要侵犯肌肉，造成肌肉無力或疼痛；而
皮肌炎則除肌肉外，還侵犯到皮膚，有時會出現獨特的皮膚表徵。肌肉組織發炎，進而導致肌肉纖維的
損傷，其臨床表現主要是漸進性肢體近側肌肉無力，甚至造成某些病人肢體癱瘓，行動困難，如果侵
犯到口咽部或食道的肌肉，會造成吞嚥困難、胃酸逆流、容易嗆到等症狀，導致合併體重減輕現象；
如果侵犯到呼吸相關的肌肉，會造成呼吸困難；甚至直接侵犯肺部的，會出現肺纖維化。這個疾病不
論是小孩或成人，也不論是男性或女性皆可罹患，而男女的比率約為1比2，年齡越大者預後越差，確
切原因不明，可能與遺傳、病毒感染、自體免疫、環境、藥物有關。
中醫方面，皮肌炎和多發性肌炎是屬於傳統中醫「痹症」的「皮痹」、「風痹」、「肌痹」、「頑
皮」、「皮痹疽」等範疇。在中醫古籍《素問‧五臟生成篇》提到「風寒濕三氣雜合而成痹也。」、
「以秋過此者為皮痹」，認為本病病因與感受風寒濕外邪有關，並指出易病季節，這和現代醫
學認為外來因素誘發免疫混亂相符合。隋代太醫博士巢元方所著的中醫第一本病因學、病理學與證候
學專論《諸病源候論》提到「痹者，其狀肌肉頑厚，或疼痛，由血氣虛則受風濕而成此病。」又指出
「秋遇痹者為皮痹，則皮膚無所知，皮痹不已，又遇邪，則移入肺。」認為正氣不足，復感外邪，凝
於肌湊，滯於經絡，寒凝血澀，絡脈痹阻，皮失所養而發病。清代醫家林佩琴所著的《類證治裁》記
載「肌痹，即濕痹著痹也。渾身上下左右麻木，屬衛氣不行；皮膚麻木，屬肺氣不行；肌肉麻木，屬
營氣不行。丹溪曰：麻為氣虛，木為濕痰敗血。」說明了肌膚麻木的病因病機。清代名醫張璐所著的
《張氏醫通》提到「肌痹者，即著痹濕痹也，留而不移，汗出四肢痿弱，皮膚麻木不仁，精神昏塞。
皮痹者，即寒痹也，邪在皮毛，隱疹風瘡，搔之不痛，初起皮中如蟲行狀，以上諸證，又以所遇之時
而命名，非行痹痛痹著痹外，又有皮脈筋肌骨之痹也。」病程遷延日久，久病入絡，累及諸臟之陰絡，
臟腑功能失調，更加重皮膚病變。
中醫治療首辨標本虛實，以寒凝痰阻、血瘀、脈絡受阻為標為實，以肺脾腎之陽虛氣虛為本為虛。
以正虛為主者，外邪傷正，氣血虧虛，絡虛不榮，肌膚失養，治以益氣血、通經絡、養榮生肌，若治
療得當，皮膚肌肉臟腑可恢復正常功能。通常臨床上以下列常見證型分型論治：
1. 熱毒熾盛型：肌肉疼痛不可觸，或肌肉腫痛，肌肉無力，可伴紫紅色皮疹。或有發熱惡寒，關
節痠痛，高熱口渴，心煩，口苦咽乾，大便乾，小便黃赤。舌紅苔黃，脈洪大或滑數。治療：
清熱解毒，涼血通絡。
2. 脾虛濕熱型：肌肉疼痛腫脹，四肢困重無力，身熱不揚，頭重如裹，或身有紅斑，食少納呆，
胸脘痞悶，或腹脹便溏。舌紅苔膩，脈滑數。治療：祛濕清熱，健脾益氣。
3. 寒濕痹阻型：肌肉痠脹疼痛，麻木不仁，四肢無力，遇寒則肢端發涼變色疼痛，伴有畏寒身重，
關節疼痛。舌淡苔白膩，或有齒痕，脈沉細或濡緩。治療：散寒除濕，解肌通絡。
4. 脾腎兩虛型：肌肉萎縮麻木，鬆弛無力，四肢怠惰，手足不遂，面色萎黃或胱白，畏寒肢冷，
吞咽不利，脘腹脹悶。舌淡苔白，脈沉或弱。治療：溫補脾腎，益氣養血通絡。
5. 肝腎陰虛型：病久不癒，身倦神疲，肢軟無力，頭暈，腰痠，肌肉萎縮，皮膚不榮，手足麻木，
午後發熱。舌紅少苔，脈細數或虛數。治療：滋補肝陰，舒筋通絡。
鍾太太在辨證是屬於寒濕痹阻合併脾腎兩虛型的表現，一開始使用防己黃耆湯、真武湯加減來調理，
寒濕症狀減輕之後，脾胃功能也開始逐步恢復，之後進入免疫調整的階段。由於她已經使用過很久
的類固醇及免疫抑制劑，在體質上呈現肝腎陰虛的常見變化，這階段適時加入調理肝腎的中藥，不僅
可改善體質上的偏差，也可以有效減低對類固醇及免疫抑制劑的依賴性，還可以幫助我們降低減藥後
的反跳，因為，中醫講求的「致中和」和「陰陽平衡」的價值就在被凸顯出來了。幾個月之後，她來
回診時高興地說「蔡醫師！我的很多症狀都改善了，免疫科醫師也持續幫我減少用藥，他還誇我減藥
減得很順耶！原來中醫講求的平衡免疫是真的存在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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